【校友故事】五彩苿莉——毛黃秀蓮師母速寫
文／曾傳明
［能文又能舞］
「1234、2234、3234、4234……繼續，1234、2234、3234、4234……接下來……」身材嬌小，四肢纖細，身著運動T裇、緊身褲，額上束著頭帶，腰間綁著彈力帶，她站在大教室的前面，隨著輕快的音樂舞動身體，並大聲地為大家數著拍子；二十多位男女老少眼盯著她，依樣畫葫蘆，跟著旋律擺動起來……。
暖身操、有氧運動、拉伸操、拉丁有氧舞蹈、……音樂一曲接一曲，當大家都汗流浹背，氣喘如牛時，身輕如燕的她仍色不變、氣不喘，泰然自若地一邊舞蹈，一邊數拍，外加點評:「1234、2234、……；彎不下去沒關係，不要勉強；……絲絲，妳的雙手要再張開一些；燕玲，做得很標準噢！譚師母，妳第一次來就跟得上，很厲害噢！1234、……大家都好棒！加油！繼續，這一曲快結束了！」
這是每個禮拜四上午，由毛恩賜牧師牧養的亞特蘭大北區華人浸信會的拉伸操運動課，來自港中台美各地的華人們齊聚一堂，為了強健身心，也為了和好友們相聚談心而跟來做操。一個半小時的健身課，除了中間短暫的休息之外，有祈禱，有各家準備水果點心分享，以及揮汗之後的歡樂交談，氣氛輕鬆和諧，每一位參與者皆享受了這美好的時光。造就這一切、帶給大家身心靈舒暢健康的，當屬靈魂人物——教練毛黃秀蓮師母。
初時，與秀蓮結織而熟悉是因為文字工作。一九九零年代，她和我都是基督教論壇報寫稿的常客，她有思想、能寫作、擅表達，敬虔聰慧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。
後來，在北東區浸信會牧者的聚會中相遇。有一陣子，她的夫婿毛恩賜牧師擔任北東區浸信會的主席，我愛喚毛牧師「毛主席」，秀蓮則成了「主席夫人」；在毛主席和夫人帶領下，北東區浸信會牧家的聚會總是快樂和諧有活力。
他們帶出的和諧活力不止在北東區牧家聚會，更在他們所牧養的南港浸信會（簡稱南浸）。在南浸，秀蓮是丈夫的好幫手，是女兒的好媽媽，是教會的好牧者，是社區的好鄰舍，……。在面面俱到的角色中，她的工作涵蓋了探訪關懷、教育門訓、兒少工作、諮商協談、婚姻輔導、社區活動、……；各項工作、各種角色都難不倒她。
［貧寒無依的年歲］
愈認識，愈發現秀蓮真是能幹多才。她能文能武、動靜自如，腦袋發達，四肢也不簡單哩！看著她姿態曼妙地帶著大家跳舞做操，又令人刮目相看。遠遠望去，她像開滿了一樹花的五彩苿莉，可親的樹高令人即之也溫；一朵朵由深紫淺紫粉紫而白的變色花，在墨綠樹叢的襯托下，引人入勝；幽幽的暗香更教人想一親芳澤。
一棵完美的植株，是園丁精心種植的結果嗎？多才多藝的秀蓮應是父母用心栽陪、富養出來的吧？不！恰恰相反！
秀蓮出生在一個殘破不堪的家庭，她五歲喪父、母親嗜賭，在重組家庭長大的她不但缺乏父母的照顧，甚至貧寒到國中義務教育後就無法升學，得自立自強，白天打工賺錢，晚上讀夜補校以提升自己，是名副其實「窮人的孩子早當家」。
就在奮力上行、孤立無援的人生路上，一抺微光照進秀蓮踽踽獨行幽暗的仄徑——一位基督徒美髮師的邀請，她踏進了教會；教會裡的溫暖、聖經的真理再再使她折服。很快地，21歲那年，她決定信耶穌。
秀蓮出生在傳統佛道信仰的家庭，當她成為家中第一個基督徒時，她為基督信仰付的代價是——被逐出家門。教會裡，愛心的長輩收容無家可歸的她和同信主的妹妹；所幸她出社會得早，獨立工作、養活自己不成問題。她這株在荒地瘠土上成長的小樹苗，移植到有上帝之恩、教會之愛的肥田沃土之中，得到栽培澆灌整理修剪，漸漸長得挺拔而俊秀。
基督裡的接納，使秀蓮信心日增，潛能勃發；教會裡的服事操練，使她淋漓的才智一一展現。基督信仰裡，秀蓮收穫的不止是全新的自己，還有一生相伴的牽手——毛恩賜弟兄、後來的毛牧師。秀蓮和恩賜在教會裡結織相戀、結婚成家。
［委身南港黑鄉］
秀蓮早恩賜一步領受上帝呼召，踏入浸神校園就讀，她是浸神第33屆校友，她和恩賜先後於1987和 1989年自浸神畢業；按年級，她算是恩賜的學姊哩！
倆人自浸神畢業後應邀到台北市南港浸信會牧會。南港位於台北盆地東緣，今日，在都市更新發展下，政府大型公共建設皆在此：三鐵（捷運、台鐵、高鐵）共構站、南港科技軟體園區、南港展覽館、臺北流行音樂中心……。別看南港今日風貎簇新摩登，三十多年前，當恩賜與秀蓮初來乍到時，這裡是以工廠排放濃密黑煙著稱，南港的地標則是一家家的磚瓦廠、輪胎廠、肥料廠、麵粉廠、化工廠、……，這使得南港以「黑鄉」而名聞遐邇。
南港浸信會是恩賜與秀蓮在台灣唯一牧養過的教會，在此總計約三十年，自1988年始一直到2023年毛牧師屆齡退休為止。只是在2002至2007年間，他們倆人曾應聘到美國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北區華人浸信會牧會；在美國牧會的五年期間，他們每年仍回南浸探望關愛。南浸於他們像是一手帶大的孩子，總是一生眷戀牽掛。
在南港三十年忠心牧養教會，為了拓展福音工作，他們帶著弟兄姊妹積極參與社區工作，教會有許多突破成長，也贏得社區居民的認可與佳評。2023年5月，毛牧師自南浸退休，此時他們先前牧養的亞特蘭大北區華人浸信會又向他們招手呼喚，期盼他們能回去繼續牧養；加上親友兒孫皆在美國，他們倆人於是再度踏上征程，遠赴美國，回到他們在美國唯一牧養的教會。
［迎接北美的挑戰］
「2002年我們剛到亞特蘭大教會時，教會約有十個家庭，聚會約20到30人，那五年間，毛師母在教會開辦中文學校，我們以這個策略，帶領許多華人家庭信主、加入教會。當時中文學校的人數從29人開始，人數最多時達到99人之多；我們教會也從20、30人成長到80人上下。2007年，我交棒給一位帶職的傳道後才回台灣的。」毛牧師說明此前在亞特蘭大牧會的經歷。
「2023年，我們重回亞特蘭大，教會竟然萎縮到只剩20、30人，因為受到Covid-19疫情及教會內部問題的影響，才變成今天的樣子……。我們好像在夾縫中求生存；不過沒關係，既然來了，上帝一定會為我們開路的。」秀蓮神色堅定、鬥志不減地補述現況。
隨著美國移民人口的變化，美國華人教會的樣貎正悄然改變。上個世紀，教會裡多是來自港澳台的移民；這個世紀開始，來自大陸的移民逐年增加，已然超過港澳台的人口。這群大陸移民也由早期清貧的留學生為主流，變成今日多元的背景：打拼的藍領人、富裕的華人家庭、跨國婚姻家庭、專業技術人士、……。面對不同的組合，加上外在大環境的變遷；傳福音、建造教會的策略勢必調整。
［最佳拍檔］
清晨四點多，窗外天色仍昏暗，秀蓮悄悄地起身下樓；廚房燈亮了起來，她來到餐桌邊，靜靜打開隨身電腦，開始在上面敲敲打打。
昨天，恩賜跟她說，想要在教會成立弟兄小組，讓弟兄們活絡起來。想到這個議題，她無眠了！乾脆起來幫恩賜規劃，看看可以怎麼邀約、安排、宣廣、帶動、……。看來，夫唱婦隨的她是恩賜最佳的同工；恩賜動腦出點子，秀蓮動手執行，他倆是最佳拍擋。
應聘來到亞特蘭大一年了，儘管因為教會方負責申辦的工作簽証有所延誤，恩賜已有一年未領薪水；只有週日的講員費的收入加上退休老本，在高物價的美國得錙銖必較才不致坐吃山空。然而，夫妻倆毫無介懷地盡心努力：主日講道、探訪、帶禱告會、開辦拉伸操、查經聚會、……。他們只期許教會能打破停滯的現狀，快快堅強壯大。
秀蓮在電腦鍵盤上的手指飛快舞動、毫無倦意；她渾然不覺：早起的鳥兒開始啁啾鳴唱，窗外天光漸顯漸亮。
聖經箴言4章18節說：「但義人的路好像黎明的光，越照越明，直到日午。」這對最佳拍檔，曾為「黑鄉」的老貧社區帶來光明；如今要在美國他鄉，振衰起敝，為神的家再注活力，重現光明盼望。
